那时她意气风发,觉得自己站在众人之外,与众不同。其实她才是身在局中认不清自己,高估了上位者的心思,更高估了自己,任何挑战上位者权势与威严的事情,从来都不是她一个小人物能够去碰的。这个结局怪她自己。沈珏的话没错,她没有沈珏帮她,可能家族也要被牵连进去。她本该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,偏偏意气用事。白玉安看着面前的牡丹怔怔出神,忽然又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,起身侧头往院子外看去,却看见院外面的不远处,竟然黑压压过来一排排身着银色铠甲的侍卫,个个手拿长枪,神情肃正的往这边过来。门口守着的侍卫抵不过李林淮带的人多,打在一起也很快被制服下去。身边的翠红吓坏了:“出什么事了。”若云在白玉安耳边小声道:“那是祁王。”“四姑娘,可能有麻烦了。”白玉安目光看向最前面骑在马上的男子。那男子看着像是与沈珏差不多的年纪,脸上勾着冷笑,眼眉凌厉,目光更是深深落在白玉安的身上。马匹停留在院门口,李林淮从马上下来,走到庭院里与白玉安相对而站,冷笑:“白玉安。”说着他的手一扬,身后的侍卫纷纷上前来将白玉安围了起来。又将白玉安身边的丫头全都隔开在外面。若云想要冲进去,也别三四个侍卫紧紧压在了地上。李林淮淡淡看了眼站在院子里,面容上没有什么惊乱的白玉安一眼,又看向跟过来跪在地上的萧家众人,薄唇冷淡开口:“今日本王奉太后之命来捉拿欺君罔上的乱臣,其余人退下,多言一句便直接斩杀。”说着他又冷冷看向萧家众人:“太后懿旨未提你们,但你们也好自为之。”这话吓得萧家的人浑身发抖,哪里敢再开口一句,连忙跪叩谢恩,又被侍卫赶着出去。萧时雨忍不住回头看了白玉安一眼,看着那安静的白色身影眼里怔怔。她真的是那位白大人么。那就真的是欺君的大罪。正想着,手臂忽然被父亲严肃一拉:“别看了,走吧。”刚才这些人闯进来的时候,都说了是沈首辅的人,可祁王居然完全不顾,拿着太后的懿旨就闯了进来,显然这事不是他们能管的。李林淮走到白玉安的面前,锐利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。他听过这位白编修的一些传言,年少成名,惊才绝艳,探花郎的名声传到了他北闽封地。这是他第一次见白玉安,比画卷中更加惊艳。也难怪沈珏连太后的千秋宴也不去,跑去江州待了那么久的去救人。
谁能想到那探花郎是个女子呢,这模样姿容,少有男子能不动心。他要不是日日派人跟着沈珏,恐怕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。幸好让他发现了,他可不想又灰溜溜的回封地去。沈珏有这样一个软肋在,也该是他活该。 面对太后白玉安对上祁王的视线,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来回。她还不清楚祁王为何会忽然奉太后的命来抓自己,但自己这一跟他回去,恐怕就要做实了罪名。沈珏的书桌上尽是这位祁王的动向,她以为他已经回封地了,没想到居然忽然出现在了这里。黑压压的这么多侍卫,显然是有备而来,更可能就是趁着沈珏没在过来的。白玉安退了退,对上祁王淡定道:“殿下是不是抓错了人?”李林淮又多看了两眼白玉安,冷笑了声没有多话,摆摆手就让手下侍卫将白玉安绑了起来。他目光冷淡:“抓没抓错,带回去了就知道了。”说着他覆在白玉安耳边冷笑:“别指望跟我拖延时间,今日谁都救不了你。”李林淮话一落下,白玉安连挣扎都来不及,就感觉面前一黑,接着就被人带着上了马。心下就是一慌。李林淮现在可没什么时间在这儿拖延,估计要不了多久,沈珏就会收到消息过来了。翠红惊慌失措的看着白玉安被这一群人带走,吓得快要晕倒过去。身后被侍卫放开的若云及时扶住她,皱着眉低声道:“别乱叫,大人一定会过去救的。”这会儿根本救不了人,祈王带了这么多人来,院子里守的侍卫根本不够。也根本没想到祁王会奉太后的旨意过来,轻易也不敢多拦。白玉安只觉得天旋地转,马背上颠婆,压的她的肚子里翻江倒海,几乎快要吐了出来。不知过了多久,她觉得自己被扔在了地上,手指间触摸在地上尽是潮湿阴冷,她隐隐已猜到了几分。头上笼罩着的袋子被拿开,一个侍卫压着白玉安的肩膀,就让她跪了下去。昏暗的光线下,地上铺着枯草,脚上被扣了锁链,双手也被反剪在了身后。这是在牢房里。白玉安目光往上看过去,是一道明黄色的裙摆,她心一顿,再往上看,就是韦太后那双看过来的厌烦的眼睛。韦太后一身华贵宫袍,金线刺绣即便在这昏暗的牢房内,也依旧熠熠生辉。那发上的凤钗金饰繁复精巧,金色步摇晃动,耳坠上的耳坠几乎快及肩膀,年轻艳丽的脸盘上是冷漠与轻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