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红园回来後,尹南风当真没再出过门。
字面上的意思,是她连房门都没出过一步,一日三餐都是客栈小二给送上去的,半个时辰後再由他送下来,人影都没见着。
时镜不是傻子,自然知道定是陆晏又向她说了什麽,才成了这个样子。
他叹了口气,看着对面低头认真擦拭剑刃的陆晏,问道:「你去找过尹姑娘了?」
「她行迹可疑,不得不防。」
「我知道你怀疑她,可你别忘了,尹姑娘是陛下看重的人,若此事不成,搭上的可就不只是你我的仕途了。」
陆晏拭剑的手一顿,抬头看了眼时镜,他依旧是那样沉静从容,看着不食人间烟火,实则眼光通透,往往能见微知着。
在揣摩圣意上,陆晏必须承认,他们是一样的。
他挑了挑眉,算是默认,难得地没有反驳。
时镜扬唇,抬手悠然地端起茶盏,就在这时,一道人影忽然自门外走进,唤道:「公子。」
陆晏看他一眼,认出他是平素跟在时镜身边的侍卫楚禹。
他站在那里,面se有些古怪,像是有什麽话说,可视线又瞧向一旁的陆晏,其中忌惮之意再明显不过。
时镜轻咳一声,「但说无妨。」
有了这一句,楚禹这才松了口气,将蒐集来的情报尽数秉道:「公子,我打听过了,红园乃是梦渡城内最大的歌舞坊,虽名歌舞,可里头戏班子、g栏、赌坊无一不全,系梦渡城中最负盛名的销金窟。当日坠楼的nv子名叫红裳,是红园新来的舞姬,那夜本该是她第一次登台,听说有个商人对她很是欣赏,因此有传言说园主早已有意,要趁着此次登台为他们二人牵线,将红裳送予他为妾。」
「媒妁之言,纵是纳妾,怎可如此轻率?」时镜皱眉,显然对於园主此举很是不满。
楚禹倒是不以为意,道:「这很正常啊。我在家乡的时候,很多人家都是这样的,不是娶正妻,自然就没那麽多规矩。」
时镜面se一沉,显然不能苟同,他从小长於簪礼之家,自然很难想像会有这般荒谬的事,可这并不是他让楚禹前去调查的重点。
他抿了抿唇,转问道:「你此去查看,可有发现什麽异常?」
「这几日官府都派了好些人去,将整个红园里里外外翻过一遍,想来是见咱们当时也在,叶大人就格外留了心,要我说他其实也还勤奋,红园几日乱了套,都是他和绫纱姑娘主持着,才没生乱子……」
「里里外外……?坠楼的现场是在一楼的大厅,叶世仁派这麽大阵仗搜园做什麽?」陆晏打断了他的话,皱眉道:「你方才说和叶世仁一起的绫纱姑娘,又是什麽来头?」
「绫纱姑娘是园主的亲信,听闻园主几日前生了怪病,都在房中休养,不便出面,故而如今园中一切事宜都是绫纱姑娘在打点着。」
「可知是什麽怪病?」
楚禹摇了摇头,「不清楚。」
一丝冷风从窗下缝隙透了进来,g得角落昏h的烛火跳动,将墙上的人影扯得摇摆不定,一如人心。
陆晏面se沉凝,手指轻敲桌案,一下一下,似在斟酌,好一会儿才看向时镜,开口道:「你怀疑红园?」
「又是称病,又是搜园。」时镜目光幽深地看向陆晏,缓缓笑了一下,「陆大人,你信吗?」
「官府与红园g结,那可是重罪。」
「我没说是或不是。」时镜端起茶杯,凑近唇边,「陆大人若是不信,不妨亲自走一趟,就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。」
从红园回来後,被陆晏出言恫吓了一番,尹南风便再也没有出过房门。
倒不是因为怕他,只是想瞧一瞧,他自知理亏的窘态罢了。
少年傲气,容易理亏,待他发现自己厌恶轻视,处处针对的小娘子竟是无辜的,是自己误会了,定然心有愧疚,却又碍於面子,不得不来同她致歉,定然很有趣。
尹南风托着腮,临窗而坐,内心觉得期待的事又多了一桩。
她想得开心,忽然听到房门被叩敲的声响。
尹南风并未急着去开门,面se冷淡,x情中的不在意,让她有余力听完那敲门声。
门外,传来青年僵y而清冷的试探声:「在下时镜,有事想与尹姑娘讨论,不知尹姑娘可有时间?」
房中,烛光摇曳,墙上映出一道修长人影。
尹南风捂住半边腮,弯了弯眸,似被逗笑。
门外,再次传来一声:「尹姑娘在吗?」
门内,nv声漫然,「妾在啊。」
尹南风施施然走向门口,伸手开门--
添茶回灯请风来。
天亮後,远处炊烟袅袅升起。
客栈小二清早便扯着嗓子,热情地招待一楼大厅里新一批前来的客人们。
陆晏被外头的热闹吵醒,自床上坐起身子,四顾发现房内并无人在,不由得皱眉。
他